在我刚刚将坐垫摆好的时候，木门被拉开了。
“欢迎。”美琴冷淡地吐出两个字，合起了书，目光平视着玄关处的男子。
这个男人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，戴着眼镜，头发蓬乱，额头上还冒着汗珠。他的呼吸间都发出沉重的喘息声，同时呵出一团浓浓的白雾。
“听说你这儿，可以实现一切愿望？”之前美琴曾经对我说过真正的顾客即将来临，因此我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。
男人的话与上次那个女孩的话出奇的一致。只是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无比。
我上前递给了他滚烫的茶水，他接过抿了一口：“谢谢。”
“我不是慈善家，也不是圣诞老人。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，可是你要付出相应的代价。”美琴很快收回了目光，她低头看着茶水，“你能够为你的愿望牺牲任何东西吗？”
“我……我需要知道我要用什么来换取我的愿望。”男人虽然焦急，可是他的思维依旧非常清晰。
“对不起，你没有这个权限知道。”美琴摇了摇头，“甚至我也没有，只有在诚心签订契约的时候，我才能够查看。”
“那我怎么知道这是等价交换？”男人推了推眼镜，有些不满。
“等价交换？”美琴抬起头，眯起了血色的美眸，露出一副好笑却又嘲讽的神情，“我有说过这是等价交换吗？这个世上，本来就不存在所谓的等价交换。”
“什么？我要比我的愿望的价值付出更多吗？”男子忍不住激动起来。
喂喂，美琴，没问题吧？
我有点担忧地看着美琴，只是美琴浑然不觉。
“呵，人的愿望可是无止境的。因此，通过愿望来获得更高的筹码的我们，也不过分吧？这一切，都是基于你们的贪心啊。我的话就这么多，愿不愿意你自己看着办。吉田，送客！”美琴高高在上，以神明的角度说完这一番话之后，就下了逐客令。
这么说来，他还不是顾客？
有些遗憾的我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，只是礼貌地请求这个男人离开。
“等一等！我知道了！”男人突然喊了出声，“为了我的愿望，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！”
美琴的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“那么，现在就请你伸出小拇指，然后在内心默念着你的愿望。”不待美琴说出下面的话，我就迫不及待的开了口。
“那么，这个见证人就由我担当吧。”
美琴没有开口，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。
近距离观看着两个人的这个过程，像是一种神秘的宗教仪式。美琴也伸出小拇指，同时口中喃喃说着什么，可是我并没听到什么声音。
她的雪白的小指下的血液涌动，红色渐渐凝结而成，从皮肤下涌动，在空中织就一条蜿蜒的红线，直直地飞往那个男人的拇指所在。
又一次目睹这种超自然的现象，我惊得目瞪口呆。
不同于上一次的在空中消散，这次的红线牢牢地绑在了男人的小指尾部，像是一个戒指牢牢地套住了他的小拇指。
我屏住呼吸，一刻也不肯放过。
有零星的话语从美琴的唇里漏了出来，听起来艰深晦涩。
美琴皱着眉，似乎忍受着莫大的痛楚，她的声音逐渐高昂，银白色的长发微微拂动。
“结！”她重重吐出一个字，连接着她的小指的红线那端断开，飞向男人的拇指，编织成了一个红色的复杂精美的戒指形状的痕迹。
美琴睁开了眼，却无比的虚弱。她伸出手想要端起茶杯，手却颤抖着怎么也碰不到杯沿。
我连忙起身将茶杯递到美琴的手中，美琴的手依旧在颤抖，可是在碰到冰冷的茶杯的时候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。
男人也睁开了眼睛，他表情复杂地看着手上的那个仪式残留后的痕迹。
“你的愿望，实现了。”美琴近乎用气音吐出这几个字。她的嘴唇比以往更加苍白，眼睛无神，目光没有焦距。
男人只是鞠了一躬，然后默默走了出去，中间他没有说过一句话。
我目送着男人的背影，直到他拉上木门，传来小小的“啪”的声音。
“所以刚才的仪式是……”我转过脸，想要追问美琴，却又收住了尾音。
美琴已经倒在地板上昏迷不醒。她的眼睫毛轻轻颤动，整个人睡得平静又安详，像是一个死去多时的孩子。
她侧躺在地上，身体蜷缩，两只手也像是祈祷式那般握在了一起。
美琴也会有祈祷的事物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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